奴籍之下第136章 砍价
佤寨的梯田此刻被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金色海洋覆盖。
早稻成熟了。
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坚韧的稻秆谦卑地低垂着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阳光慷慨地倾泻下来每一粒饱满的稻谷都闪烁着温润而坚实的光泽像是大地精心打磨出的无数颗金色宝石铺满了层层叠叠的山坡。
周农官站在田埂上黝黑的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满足。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眼前的稻穗。
指尖传来谷粒圆润饱满的质感还带着阳光晒透后的温热。
稻秆虽然被丰硕的果实压弯了腰却依然透着一股子坚韧的生命力稳稳地扎根在肥沃的泥土里。
丰收的时刻终于到了。
为了抢收这关乎佤寨未来、也关乎石城税收希望的早稻秦阳几乎把家安在了佤寨。
晚上收工太晚他和周农官就睡在岩罕家里。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完全散去露珠还挂在草叶尖上秦阳就已经和佤寨的汉子们一起踩着湿滑的田埂下到了地里。
抢收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硬仗。
从晨曦微露到烈日当空再从烈日当空干到暮色四合。
弯着腰左手拢住一把稻秆右手挥动镰刀“嚓”的一声脆响一丛稻子便应声而倒。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额头、鬓角淌下流进眼睛里刺得人睁不开眼只能胡乱地用沾满泥浆的袖子抹一把。
腰背的酸痛如同钝刀在磨但没人停下。
时节不等人晚一天收割就可能遭遇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让辛苦半年的收成泡汤。
晚一天收割就意味着晚稻插秧的时间被压缩影响下一季的收成。
最初几天秦阳的动作还有些笨拙生疏。
握着镰刀总担心那锋利的刃口会不小心割到自己的腿下镰时带着几分犹豫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佤寨的汉子们看着他善意地笑着指点。
几天下来秦阳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流畅镰刀挥动间带着“唰唰”的节奏声。
到后来他收割的速度竟能勉强赶上经验丰富的周农官了。
看着身后整齐摆放的一捆捆稻谷秦阳直起酸痛的腰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水疲惫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这沉甸甸的稻穗就是沉甸甸的希望。
割下来的稻子被迅速运到寨子里最大、最平整的晒场上摊开晾晒。
为了防止贪吃的鸟雀偷食这珍贵的粮食岩罕安排了寨子里所有能跑能跳的小孩子轮流看守。
孩子们拿着绑了破布条的竹竿在晒场边缘跑来跑去呼喝着驱赶胆敢靠近的麻雀和山鸟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责任感。
这既是任务也是玩耍更是参与寨子大事的荣耀。
大人们则片刻不得闲。
早稻收割后的田地需要立刻清理。
男人们挥舞着锄头、钉耙将田里残留的稻秆、杂草连根清除堆到田边沤肥。
紧接着就是深耕和平整土地。
健壮的黄牛拉着沉重的犁铧在刚刚腾空的田地里来回穿梭将板结的泥土深深翻起打散。
妇女和老人则跟在后面用耙子仔细地将翻起的土块打碎、耙平。
确保土地松软平整为即将到来的晚稻秧苗提供一个舒适的家。
翻耕平整好的土地还不能马上插秧。
周农官指挥着人们将佤寨各家各户早已腐熟好的农家肥均匀地撒入田地。
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养分。
随后是引水灌溉。
清澈的山泉水顺着新修整过的沟渠汩汩地流入一块块平整好的水田里。
水面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倒映着蓝天白云。
早已在秧田里育好的晚稻秧苗被小心地拔起扎成小捆运到了田边。
战斗再次打响。
男女老少齐上阵。
人们卷起裤腿赤脚踏入还带着凉意的泥水中。
左手分秧右手插苗身体弯成一张弓脚步在泥泞中快速而稳健地后退。
动作必须快更要准。
每一株秧苗插入泥土的深度、间距都有讲究。
田埂上周农官来回巡视不时指点着: “深了!浅了!再分开点!” 整个佤寨的梯田间只听到哗哗的水声、人们踩泥的噗嗤声和简短有力的交流声。
这是一场无声的接力赛争分夺秒只为将绿色的希望尽快铺满这片刚刚收获过的土地。
当最后一把秧苗稳稳地插入泥中看着眼前一片新生的翠绿在阳光下舒展所有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但心里却充满了完成使命的轻松和喜悦。
早稻的收获和晚稻的播种这场关乎两季的硬仗最关键的一环终于完成了。
然而丰收的喜悦只完成了一半。
晒场上早稻谷粒经过几天的暴晒已经干爽。
接下来是脱粒。
佤寨的人们习惯使用一种古老的工具连枷。
它由一根长长的木柄和一组用皮绳或藤条串联起来的木板组成木板可以绕着一个轴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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