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第10章 寒刃初露
陈珪端坐于紫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暗银灰色的“良铁”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他深沉的思绪。
那双狭长眼眸中精光流转将陈衍的恳切、伤痕、以及那些无法解读却直觉不凡的“鬼画符”尽收眼底。
老谋深算如他自然不会轻信一个旁支弃子的一面之词。
但这块意外得来的金属其展现出的惊人硬度和韧性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在他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乱世之中什么最贵?非金非玉而是能杀人的利器!精良的武器意味着更强的武力更多的土地更高的地位更大的话语权!若这年轻人所言非虚能稳定产出此等“良铁”…这价值足以让琅琊陈氏在江东门阀的倾轧中多出一份沉甸甸的筹码! 风险与机遇并存。
陈珪瞬间便有了决断。
“陈衍”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听不出喜怒“你所言之事匪夷所思。
然此‘良铁’确非俗物。
家族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 陈衍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心脏狂跳。
“昨夜焚仓之罪暂不追究。
”陈珪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契约“你将被秘密安置在城外一处僻静匠坊。
陈伯会‘协助’你。
” “协助”二字他说得意味深长目光扫过垂手侍立的陈伯后者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
“配给你工匠、物料命你复原此‘良铁’炼制之法并稳定产出。
若能成功过往不究家族或可予你容身之处甚至…重用。
” 他顿了顿狭长的眼睛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陈衍语气陡然转寒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若失败或此秘法有丝毫外泄…数罪并罚立毙杖下!绝无宽宥!” 冰冷的宣判如同悬顶之剑。
“至于那婴儿…”陈珪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难民营中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可随那张姓妇人暂居匠坊左近。
陈伯会‘妥善’安置。
” 这“妥善安置”四字更是将人质的本质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
婴儿和张婶的性命成了拴住陈衍最牢固的锁链。
陈衍身体微微一晃巨大的压力与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让他几乎窒息。
他别无选择只能深深低下头声音干涩:“小人…遵命!定竭尽全力不负长老所托!”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沉重的枷锁卸下换上的是更精密的囚笼。
陈衍连同张婶和婴儿被陈伯秘密带到了会稽城外一处依山傍水、位置偏僻的陈氏匠作坊。
这里远离喧嚣守卫森严如同一个封闭的小世界。
张婶和婴儿被安置在匠坊外一栋简陋但还算坚固的石屋里由陈伯派来的“仆妇”照顾实则形同软禁。
陈衍每日能看到石屋的炊烟却无法轻易靠近那份牵挂如同无形的丝线勒得他心头生疼。
匠坊内气氛并不友好。
陈伯名义上“协助”实则严密监视着陈衍的一举一动。
配给的工匠多是陈家的世代匠户技艺或有但对这个突然空降、满身是伤、据说会“妖法”的年轻流民充满了怀疑和排斥。
材料也有限陈珪显然只愿意投入最低的成本来验证这个“可能”。
陈衍心知肚明。
他没有抱怨将所有的屈辱、担忧和压力都化作了近乎疯狂的专注。
他把自己变成了匠坊的一部分。
他结合模糊的现代记忆和反复的实践首先改进焦炭的烧制。
不再用那个危险的破陶窑而是指挥工匠依山挖建更合理的半地下式焖烧窑严格把控木材(尤其是竹材)的选择、堆叠方式和焖烧时间力求产出更稳定、燃烧值更高的焦炭。
接着是核心——炼炉。
他摒弃了之前的小打小闹设计了一座结构更合理、利用水流落差驱动简易水排(木质风箱)进行持续鼓风的土高炉。
炉体的厚度、风口的倾斜角度、出铁口的位置…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推敲与经验最丰富的老铁匠争论(有时近乎争吵)然后在实践中不断调整。
最艰难的是原料配比和火候掌控。
铁矿砂的品位、焦炭的比例、鼓风的强度、冶炼的时间…任何一个环节的细微偏差都可能导致失败。
失败的炉次层出不穷:有时炼出的铁水如同豆腐渣;有时炉温过高导致炉壁烧穿;有时冷却不当得到的铁块脆硬易碎…每一次失败都消耗着宝贵的资源也消磨着工匠们本就稀薄的信任。
匠坊的空气里时常飘荡着铁腥、焦糊和沮丧的气息。
陈衍成了匠坊里最忙碌也最沉默的人。
他整日与焦炭、铁矿、泥浆为伍脸上身上永远沾着黑灰手臂上的烫伤叠着新添的燎泡。
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炉旁眼睛熬得通红死死盯着炉火的颜色、听着鼓风的节奏、嗅着烟气的味道。
他对细节的苛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原料必须筛得极细焦炭必须大小均匀鼓风的节奏必须一丝不苟。
稍有差池他那嘶哑却异常严厉的呵斥就会响起。
然而他那近乎偏执的专注、对失败原因的精准分析(哪怕是用笨拙的比喻解释给工匠听)、以及偶尔迸发出的奇思妙想(比如改进水排结构利用水力更省力、设计更合理的模具)如同水滴石穿逐渐在工匠们麻木或怀疑的心湖中荡开了涟漪。
尤其是那位姓李的老铁匠看着陈衍布满伤痕的手和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面对失败时沉默却不肯放弃的韧劲浑浊的老眼中慢慢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和认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第10章 寒刃初露来源 http://www.aslvsh.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