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介第106章 老周破邪记
周老三蹲在五金店门口剥盐水花生油津津的手指头在发黄的围裙上蹭出两道印子。
八月的日头毒得能把柏油路晒化斜对面新开的好运来超市正在搞开业促销红底黄字的横幅被热浪掀得哗啦响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的鸡蛋九毛九限时抢购像根生锈的锯条在他太阳穴上来回拉扯。
玻璃柜台下压着的账本三天没翻开过了边角上沾着花生壳碎屑。
周老三眯眼瞅了瞅对面超市进进出出的人流抓起搪瓷缸子灌了口凉茶喉结滚动时牵动脖子上那道疤——十年前在工地扛钢筋留下的。
他至今记得水泥灰混着汗珠流进眼睛的刺痛就像现在后脖颈淌下的汗一样咸。
周老板你这铺子风水有问题啊。
穿藏青色唐装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晃进来的手腕上三圈檀木珠子磕在玻璃柜台上咔哒一声。
周老三抬头看见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浑浊的眼珠子正盯着货架顶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叶片蔫巴巴地耷拉着盆沿结着圈白碱。
阴气重得很最近是不是总丢东西? 花生壳从周老三指缝里簌簌往下掉。
前天清点发现少了两箱六角扳手昨儿又丢了三盒膨胀螺丝。
监控画面每到半夜就闪雪花倒像是有人往镜头上撒了把盐。
您老要是买水管接头我欢迎搞封建迷信这套......周老三话没说完老头已经掏出个铜锈斑斑的罗盘在店里转悠起来。
生锈的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把老头花白的头发搅成团乱麻。
戌时三刻阴门开。
老头突然在货架转角停住罗盘指针发疯似的打转铜面映出货架上密密麻麻的螺丝钉像无数只冷冰冰的眼睛。
你这儿卡着个饿死鬼得做三场法事...... 玻璃门猛地被推开带进来股裹着油条味的热风。
周叔!穿蓝白校服的男孩冲进来书包带子斜挎在肩上晃荡您家仓库是不是又闹耗子了?我听见......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陈小满盯着老头手里的罗盘眼睛突然亮得像发现新大陆。
小兔崽子这个点不上学跑来干啥?周老三抓起柜台下的扫帚作势要打。
这是他房东的独子打从会走路就爱往五金店钻书包里永远揣着个放大镜活脱脱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小侦探。
老头趁机往周老三手里塞了张名片:想通了给我打电话打八折。
临出门前摸出个黄布包往绿萝盆里撒了撮香灰。
陈小满踮脚瞄到名片上印着王半仙噗嗤笑出声:周叔这骗子还没我姑奶奶跳大神的专业呢上回她说我印堂发黑结果是我妈给我抹的紫药水没擦干净。
当天半夜周老三被手机短信提示音惊醒。
监控APP弹出红色警报仓库区域的摄像头集体掉线了。
他抄起手电筒往后院跑时拖鞋底踩到粒钢珠差点在水泥台阶上摔个跟头。
铁皮棚搭的仓库里漆黑一片手电筒光束扫过时装着钉子的塑料袋突然哗啦裂开银亮的钢钉在地上铺成诡异的螺旋纹。
周老三后脖颈汗毛倒竖——这些钉子明明是他亲手码成方垛的。
通风口咯吱响了一声有什么东西嗖地窜过去在水泥地上拖出长长的水渍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真他妈见鬼了......周老三抹了把冷汗手电筒光柱突然照到墙角绿萝盆。
白天撒的香灰变成了暗红色像干涸的血痂。
第二天大清早陈小满叼着煎饼果子蹲在仓库门口研究水渍。
这像是机油混了红墨水。
他用树枝蘸了点凑到鼻尖突然皱起鼻子:还有股臭鱼味。
转头看见周老三正在货架前数砂纸盒故意提高嗓门:周叔昨儿数学课我们学了概率您这半个月丢货的损失都够请十个王半仙啦。
去去去人不大嘴倒碎。
周老三嘴上骂着手指头在货架上点得飞快。
又少了五盒砂纸监控录像里全是跳动的雪花点像是有人往镜头前撒了把跳跳糖。
陈小满突然趴在地上手机电筒照着货架底层:周叔您看!不锈钢支架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边缘还挂着丝银亮的金属屑像是被什么钩子勾过。
他从裤兜掏出个巴掌大的放大镜镜片上映出周老三凝重的脸。
傍晚时分周老三蹲在店门口抽烟。
对面超市运货的面包车后门大敞着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正往下搬矿泉水。
暮色里那人后腰别着的铁钩泛着冷光钩尖上沾着点暗红色锈迹。
周老板借个活口扳手?超市老板张发财不知从哪冒出来金链子随着说话在脖子上晃荡。
他递过来的中华烟被周老三摆手挡开听说您这儿不太平?要不把我家貔貅请来镇镇?铜的开过光的。
周老三盯着对方鳄鱼皮鞋上沾着的红泥——和他仓库地上的泥印子一模一样。
张发财的超市半个月前开业后他店里的客流量少了三成连老主顾李瓦匠都改去对面买膨胀螺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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