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异闻第90章 灵官镇邪
古董贩子刘三疤有个秘密:他铺子后院那间终日上锁的东厢房不是库房是座吃人的魔窟。
刘三疤本名刘福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劈至嘴角的蜈蚣疤是年轻时跟人抢一件出土玉璧留下的“勋章”。
他在永州城西开了间“聚宝斋”门脸不大心思却比海深。
明面上做些字画瓷器的小买卖暗地里专收各路“地老鼠”(盗墓贼)刨出来的“生坑货”——刚从坟里扒出来、还带着阴间土腥气的明器。
这些东西见不得光却利比天高。
这日天擦黑铺门早早落了栓。
后堂密室里只点了一盏如豆的羊角灯光线昏黄粘稠勉强照亮桌上那尊尺余高的铜佛。
佛像造型古拙三头六臂本应是宝相庄严可那低垂的眼睑下眼珠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向上斜翻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通体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幽绿发黑的铜锈像长满了潮湿的苔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铜腥和地下深层淤泥的腐朽气味。
“刘爷您掌掌眼”一个尖嘴猴腮、浑身裹着土腥气的汉子搓着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正是城里有名的“地耗子”孙二狗“正经唐早期的玩意儿!您瞅这锈色这分量埋得深呐!就是……就是邪性了点。
那墓里头除了这佛爷啥像样的陪葬都没有空荡荡的就它端坐正当中压着块刻满鬼画符的青石板……兄弟几个心里直发毛差点没敢动……” 刘三疤没吭声伸出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指关节上的疤痕在昏灯下泛着蜡光。
他避开那邪性的眼珠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佛像冰冷的底座。
触手冰凉刺骨绝非寻常铜铁。
底座边缘果然刻着一圈极其细密、扭曲盘绕的符文非篆非隶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恶意。
“开个价。
”刘三疤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磨铁。
孙二狗伸出三根手指头又飞快地缩回两根试探着:“三……三百两?” 刘三疤眼皮都没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八十。
” “哎哟我的刘爷!”孙二狗差点跳起来“这工料这年份……” “再加二十”刘三疤打断他眼神像冰冷的锥子“再多一文你抱着这‘佛爷’另寻高明。
或者……”他嘴角那疤扯出一个瘆人的笑“抱着它去衙门领赏?” 孙二狗脸都绿了知道碰上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了。
最终那尊邪气森森的铜佛以一百两雪花纹银成交。
孙二狗抱着银子像兔子一样蹿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被那佛眼摄了魂去。
佛像被刘三疤亲自抱进了后院东厢房。
这屋子终年不见阳光窗户被木板钉死阴冷得像口活棺材。
屋里没床没椅只靠墙放着一张厚重的榆木供案案上供着一尊半尺高的木雕神像——王灵官。
赤面髯须三目怒视身披金甲手执金鞭神威凛凛。
这灵官像是刘三疤多年前从一座破败道观“请”来的是他干这刀头舔血勾当唯一的“护身符”。
他不懂什么道法只觉得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或许能镇住那些从坟里带出来的邪祟。
铜佛被安置在供案的另一头正对着灵官像。
一神一佛一正一邪在昏暗的烛光下无声地对峙。
刘三疤燃了三炷劣质线香插在灵官像前的旧铜香炉里青烟笔直凝而不散。
又胡乱对着铜佛作了个揖:“佛爷莫怪暂居陋室他日寻得好去处定给您重塑金身香火供奉!”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不过是图个心安。
安置好佛像刘三疤回前院歇下。
连日奔波加上精神紧绷他头刚挨着硬枕头便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阴冷的东厢房。
烛火不知何时变成了幽幽的绿色跳跃不定将墙上的人影拉扯得如同群魔乱舞。
供案上那尊铜佛竟在微微颤动!覆盖其上的幽绿铜锈如同活物般蠕动、剥落露出底下暗沉如凝血的本体。
佛脸上那对斜翻的邪眼缓缓转动最后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恶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浇透四肢百骸都冻僵了!他想逃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供案另一头的灵官木像那三只怒睁的眼睛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如同利剑狠狠刺向那蠕动的铜佛! “嗷——!” 一声非人的、极其凄厉痛苦的尖啸在刘三疤脑子里炸开!铜佛剧烈地扭曲、挣扎暗沉的身躯在金光的灼烧下冒出滚滚黑烟!那黑烟腥臭扑鼻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硫磺味!烟雾翻腾隐约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痛苦、无声哀嚎的鬼脸! 刘三疤被那尖啸和恶臭熏得魂飞魄散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像小溪一样往下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窗外天刚蒙蒙亮一片死寂。
他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环顾自己的卧房一切都好好的。
“噩梦……定是噩梦……”他喃喃自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试图说服自己。
可那冰冷的恶意、凄厉的尖啸、腥臭的黑烟还有那无数张扭曲的鬼脸都真实得令人发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邪眼注视带来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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