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读心我靠剧透拿捏他第158章 第一个敢说不的胡人
那一夜的灯火终究被咸阳的第一场冬雪覆盖。
我是赤壤君掌经纬阁七年。
细碎的雪沫子乘着北风无声无息地落在宫阙的琉璃瓦上落在经纬阁冰冷的铜兽环上也落在我刚刚收到的一卷竹简上。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如同玉石却比玉石沉重——那是一种浸透了千里风霜的冷带着大漠沙砾的粗粝与蒲昌海畔夜露的湿意。
我甚至能听见雪粒在瓦片上轻响如微尘坠地又似时间低语。
指尖摩挲着竹简边缘粗糙的刻痕刮过皮肤仿佛已提前触摸到轲生笔下的苍茫。
这是他自蒲昌海畔送回的、迄今为止最长的一卷密信。
我没有立刻展开而是先将它放在炭盆边上用微弱的暖意驱散寒气。
火光跃动映出竹片上细微的裂纹像干涸河床的纹路。
信使跪伏在门外声音嘶哑:“为了把它送到三匹最好的河西马……都跑死在了路上。
”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竹简—— 第一行字映入眼帘:“大漠遇敌楼兰武士弯弓搭箭……” 心头骤然一紧。
竹简徐徐铺展一股混合着沙土、枯草与铁锈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鼻腔里顿时塞满了西域的荒凉。
耳边仿佛响起风沙掠过戈壁的呼啸夹杂着战马低鸣与弓弦绷紧的“吱呀”声。
轲生的字迹依旧刚劲但笔画转折处微微颤抖墨色浓淡不一显出极度的疲惫与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说他们遇上了楼兰王庭的使者团。
数十名楼兰武士弯弓搭箭眼神警惕如狼在风沙中形成一道森然的人墙。
他们将轲生一行人视作又一伙觊觎水源的马匪。
对峙中轲生没有拔剑而是命人从行囊中取出了那份特殊的“礼物”——一套可拆卸、可拼接的模块化舆图。
这套舆图源于墨家遗技据传出自公输班手稿残卷以星位校正、步测归算为基础每块模块皆经实地勘验三次以上方可录入主图。
他没有夸耀大秦的武功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中一块刻着“鄯善水道”的木质模块取出指着一片看似与周围无异的干涸河床断言其下三丈处必有伏流。
“我们并非凭空预言”他平静地说“而是根据地表裂纹走向、枯草分布密度与风沙堆积形态综合推断。
” 楼兰人起初是嘲笑他们的巫师指着天空干裂的云声称唯有神明才能降下甘霖。
然而使者团中一位年迈的向导在仔细辨认了轲生所指的位置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颤抖的手指着地面喃喃道:“西行十七步当有一石如龟……果然!”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片残破的羊皮碎片上面歪斜画着一条蜿蜒线条标注“阿克苏勒河”与轲生所指位置几乎重合。
“这是我祖父临终前还在念叨的‘地底之河’”他哽咽着扔掉手中的弯刀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地用额头撞击着龟裂的大地泪水混着沙土糊满了苍老的脸颊“那是楼兰失落了近百年的生命之源一个只存在于古老歌谣中的传说……七十多年来无人敢提这个名字。
” 当秦人带来的铁铲掘开三丈流沙一股清澈的细流“咕嘟”一声冒出来时所有楼兰人都惊呆了。
他们扔下弓箭疯了一般扑向那救命的泉眼用手、用皮囊、用一切可以盛装的器物贪婪地痛饮。
水珠顺着胡须滴落在阳光下闪出琥珀般的光泽有人捧起水泼在脸上发出近乎哭泣的笑声。
但真正让我屏住呼吸的是竹简末尾的那段记录。
当晚楼兰人为轲生一行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宴。
酒酣耳热之际族中大巫师照例取出了一幅粗糙的兽皮地图准备焚烧以祭祀他们的“沙海之神”祈求神明不要用“鬼兽”和“诅咒”惩罚西行的秦人——那兽皮上画的赫然就是六国余孽伪造的《禹贡九州补遗》的翻版。
此图早已由边境密报提及传言有人在西域散播“秦将引鬼祸天下”的谣言而此图正是其载体借巫术之名行离间之实。
就在火焰即将吞噬兽皮的瞬间一个年轻的楼兰贵族猛地站了出来。
他一把夺过那张兽皮高举着它冲着巫师大声质问: “既然秦人能为我们找到深埋地下的河为什么我们不能向他们问一条走出沙漠的路?大巫!你告诉我你们烧了无数次的图真的比一个活人亲脚走出来的路更值得相信吗?” 满场死寂。
我仿佛能透过这卷竹简看到那个年轻人在跳动的火光中涨红了脸眼中燃烧着一团从未有过的火焰——那是怀疑的火焰是思想从蒙昧中挣脱出来的第一簇火花。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像一把凿子敲开了千年的岩层。
“第一个说‘不’的人。
”我喃喃自语心脏擂鼓般狂跳指尖竟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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